【長相依】【悄然無聲-後篇】
將軍殤x宮廷樂師浪
皇室PARO
※此為平行世界,非過去捏造。
皇室PARO
※此為平行世界,非過去捏造。
——『有句話兒要告訴你,又怕你傷心哭泣,』 ——『有心把你藏在心裏,又覺得對不起你。』 ——『希望你呀希望你希望你把我忘記,慢慢地慢慢地把我忘記,慢慢地變成回憶。』 「……」深夜裡,一曲終末。 壓抑的啜泣聲迴盪在無人的室內。 就連平時聒噪多嘴的琵琶,也感受到主人的哀傷,體貼的選擇噤聲。 此處名為【鳳凰籠】,是西幽公主的低劣品味。 神獸也為籠中鳥。西幽皇室狂妄的性格從取名的品味就能略探一二。 自有記憶以來,浪巫謠便在此處長大,雖然過去曾從公主口中略知自己是被族人獻上的貢品,但浪巫謠並沒有感到哀傷,對他來說,只要能吟唱就夠了。 不知寒暖的華美宮殿、錦衣玉食的豪奢生活、只有他一個人的……牢。 對那時的他來說,悲傷的情緒不存在他的生命裡。 ——對『那時』的他來說。 約莫半年前,樂師終於與愛慕的將軍傾訴心意。 基於身分的關係,兩人只能深夜裡在花園相約,基於職責的關係,那個人並不能時常伴隨在樂師身邊。 但是樂師仍然感到快樂。 能夠被所愛之人擁在懷裡、哪怕每次相見都只有短短幾刻鐘的時間,浪巫謠依舊滿足且幸福。 人生初嚐的戀情,滋味是無法言盡的甜蜜。 結束了又一次的幽會,拎著殤將軍從宮殿外頭偷帶進來給他的水晶蓮蓉餅,樂師高亢的情緒從靈魂溢滿指尖。一回到居所便拿起琵琶,將其點滴化為旋律留存。 「可是啊~阿浪,那個人真的愛你嗎?」 鬼面琵琶喚做「聆牙」,是樂師的言靈之力無意中點化的生命。 聆牙的話語讓樂師停下了演奏,有些疑惑的看向它。 「那個人明天又要去邊疆巡視了吧?這次會去很久不是嗎?」 「他都沒有什麼表現吧,都不會捨不得你嗎?」 見浪巫謠不發一語,聆牙更是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己滿腹的疑問一次拋出來。 「而且他一次也沒有主動說過愛你吧?都是問你愛不愛他不是嗎?」 「你對他表露心意都這麼久了,除了牽手跟擁抱以外也沒有更親密的舉動,更不用說你們兩個的相處淡如水連親嘴的次數都少得可憐——」 聽及至此樂師有些慌忙的挑了挑弦,本來琵琶以為它的主人終於能有點危機意識、把握幸福再努力一些——結果定睛一看,只見樂師的皮膚從脖子紅上了耳尖。 『……只是聽到親嘴兩字害臊而已啊…』 琵琶無心,琵琶心累。 平靜無波的日子還在延續,身處異邦的將軍與樂師只能透過密函交流心事。 初次收到來自殤將軍捎來的密信時樂師心中是不安且驚懼的。 殤將軍怎麼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恐懼與疑慮圍繞在樂師心頭,他顫抖著手打開密函,仔細閱讀才發現對方只是太久沒回來,寫信向他問安。 包裹裡還附贈了幾塊駝油絲餅,囑咐他可以熱來夾肉吃。 「又是餅。那傢伙到底多愛餅食啊。」聆牙忍不住吐槽。 這半年來他覺得自己都快看遍天下美餅了,怎麼這兩個人都不膩呢。 「殤將軍曾說,」浪巫謠讀完信後鬆了口氣,拿起其中一塊餅仔細端詳。 「餅可久放、配水有飽足感、隨拿及食,做為軍糧跟緊急糧食再好不過了。」 「那他自己吃就好啦,幹嘛連送禮也送餅啊。阿浪你不考慮說說他嗎?」 琵琶還是有些不吐不快,怎麼會想拿這種土土的東西當伴手禮送他主子呢,而且喀完就沒了。 邊疆生活再怎麼不濟至少也有些更亮眼的土產吧。飾品啊、小雕塑啊、無用但有紀念價值的東西什麼的—-- 「殤將軍吃過的味道,我喜歡。」 樂師一邊嚼著原味的絲餅回應琵琶,一邊提筆回信,而琵琶在心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喔,是喔。」並得證戀愛果然是一種疾病。 這次好日子沒有持續太久,殤將軍巡視的邊疆傳來了反叛軍集結的消息。 不滿鄰國與西幽皇室邦交的前朝餘黨集結起來,可戰人數據說有上千。敵方打算率先拿下護國將軍的巡查隊,皇城側也緊急派遣軍隊前往支援,戰爭一觸即發。 就連遠在皇城的樂師聽聞消息後也焦急不已。 並非不信任殤將軍的實力,雖然他也未曾親眼見過。 但殤將軍戰功顯赫,各種傳說般的戰蹟在皇城內傳唱多年,他早就聽到會背了。 然而此刻對方人多勢眾,加上殤將軍此行起初是基於西幽皇室對鄰國的示好,並沒有準備太多的兵力。 所以即便浪巫謠表面仍舊是平靜無波的模樣,但演奏是源自於情感,音樂無法遮掩情緒。 ……樂師憂愁心焦的樂曲意外的得到了憂國憂民的好評價。 劍拔弩張的局勢沒有維持太久,前線便傳來捷報。 殤將軍半夜一人殺進敵營,擊潰了幾名菁英幹部,在內部製造動亂後再由西幽部隊從旁包抄,順勢拿下了敵方首領。失去領導者的叛軍陣型頓時潰散,沒花多少時間便被平定完畢。 「有夠亂來。」 這是琵琶的評價。 「嗯。」 難得他跟琵琶取得相同的共識。 凝聚內力於耳,偷聽完傳信兵的探報,樂師深深的舒了一口氣。 早在交往之初他便明瞭殤將軍並不如他一開始所想是那麼嚴肅而拘謹的人,例如用私養的馴鷹捎來密函寄土產什麼的,真是藝高人膽大。 那人時而輕挑、時而穩重,豪爽奔放。跟這繁文縟節的皇室一點也不搭。 因此,也充滿魅力。 浪巫謠不擅言詞,所以他們幽會時大多是由殤將軍對他描述皇室外的所見所聞,樂師靜靜的聽。 而更多的時後便是兩人無語的牽手走在花園裡散步,凝望滿天星斗。 偶而樂師起了興致,也會讓殤將軍摟在懷裡,用披風製造小小的兩人空間,悄聲吟唱自己譜到一半的新曲,而殤將軍也會與他約定,下次見面的時後唱完全曲給他聽。 得知戀人平安無事即將返回皇城,浪巫謠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 想著這次又能聽到什麼驚險的故事、或是自己又準備了新曲能唱給對方聽,樂師勾起了嘴角。 然而下一秒傳進耳裡的消息卻讓他如同跌入冰窖。 皇上要替殤將軍說媒。對象是鄰國的公主。 連日來的回憶湧上心頭,樂師的眼淚落得更兇了。 明天就是殤將軍的大喜之日。 「阿浪……你真的不去見他一眼嗎?甩他一巴掌也好啊。」 憂愁的琵琶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開口道,然而樂師只是輕輕搖頭。 從樂師言靈之中誕生的它固然明白主人的思緒,也知道主子對那個將軍是愛得義無反顧。 然而殤將軍回到皇城已經過了十日。 雖然是樂師選擇了避不見面,但這些日子以來殤將軍也沒有嘗試與樂師聯繫,他有些擔心自己的主子會心碎而死。 既然事已至此,那還不如勸勸樂師主動出擊,讓整件事落下一個不甚完美的休止符吧。 「……我見過那名女子,在那次盛宴。」 自從聽到殤將軍要成親的消息後便失去了嗓音的樂師終於開口說話。 琵琶急急忙忙望向自己的主子,幾乎要凝出血來的淚水稍停,然而樂師面容依舊憔悴,只是兩眼發愣的望著天花板。 「從眼神就能明白那是剛毅而正直的女性。絕色絕艷,跟殤將軍很匹配。」 話語未落,樂師的聲線又開始走調,眼淚在眶裡打轉,肩膀也止不住顫抖。 「我不怪他,也沒有恨。這結局只是必然,我甚至沒有奢望過他會回應我……」 樂師的顫抖從肩膀蔓延全身,他蜷曲身體,像是用盡全力壓抑情緒,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個明白。 哪怕他想傾訴的對象並不在眼前。 「這件事打從一開始……就是轉瞬即逝的奇蹟,我倆註定終將分離。」 語畢,浪巫謠壓抑已久的淚水終於再次潰堤。 樂師不再顧慮言靈與魔力是否會對周圍造成影響,哇的一聲放縱自己大聲哭泣。 而下一秒他與琵琶落入了一個炙熱又熟悉的懷抱。 泥土與風的氣息衝擊著鼻腔,他不需思考就能明白這是誰的擁抱。 來人不介意琵琶琴身卡在兩人中央造成的不適,粗曠帶繭的手掌按上了他的頭頂輕撫,另一手環繞在他腰背,像是擔心懷中人會嚇得驚慌逃跑,牢牢的將他固定。 突如其來的事件阻斷了思緒,倒是讓樂師止住了哭泣。 樂師帶著不安與疑惑望向抱著他的來人,的確是殤將軍。而此刻他才看清對方一身樸素打扮,一點也不似明日即將成親的新郎。 樂師的疑問寫滿在臉上,然而還沒開口,殤將軍倒是搶先了一步。 「……抱歉,來晚了。」他說。 樂師幾乎是下意識的抿起嘴。 自從有記憶以來便一直被樂師刻意忽略的委屈感,此時卻冒出尖銳的芽,酸苦的搔刮著他的心臟,令浪巫謠只能別開眼。本來就不善言詞的他現下更不知道該從何開口,倒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琵琶率先打破了沉默。 「所以?明天就要成為鄰國殤駙馬的殤大將軍此刻是來見佳人最後一面的?」 「我該稱讚你肯來道別還算對阿浪還有點心意嗎?那身打扮又是怎麼了?」 字字誅心,尖銳又螫人。 但來人並不急著為自己辯解。他的目光自夜闖樂師寢房後即片刻不離。 從他翻牆入籠不久便聽到哀戚苦澀的旋律,透窗往房內探去又望見久別戀人憔悴的模樣,距離令他聽不清對方與琵琶說了些什麼,只能從細微的動作明白樂師正在哭泣。 等他終於靠近,就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 於是他沒有半點猶豫,快步向前將人抱在懷裡,連著那把聒噪的琵琶一起。 來人看著懷中的樂師皺眉閉目,拒絕與他交流,臉上的淚痕未乾,沾濕了大半的衣襟,令人心疼。於是他單手捧起樂師的臉,伏下身,親吻含淚的眼簾。 「……」 見樂師終於睜開眼,不安的望向自己,來人才緩緩開口。 「阿浪,走吧。」 「……上哪?」 跟琵琶方才的問話全然無關,男人的話令樂師摸不著頭緒。 而樂師略帶鼻音的嗓子也讓來人露出了苦笑,既自責又憐惜,他在樂師臉上再次落下一陣細膩的親吻,才低聲說: 「我們私奔。」 夜風輕撫在臉上,在籠裡早已看膩的星空此時顯得格外閃爍,彷彿伸出手就能摘下一兩顆星斗。 連日來的憂愁折磨著樂師的精神也消磨了他的體力,所以殤將軍不給他抗爭的機會,將愛人攔腰抱起,琵琶扛上肩,跳上皇城的屋簷夜奔。 「呀~不患哥哥,沒想到你消失了這~麼多個日子,居然是在籌劃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啊!」 高亢聲音下吐露出來的句子讓人不知道是褒是貶,唯一能判斷的是:現在它是一把快樂的琵琶。 「……這樣好嗎,殤將軍。」 微弱的嗓音從懷中傳來,被裹上了黑布披風的浪巫謠從殤將軍懷裡探頭,不安的情緒裡帶著一絲對未知的期盼。這人要為了他,丟下官位、丟下國家、丟下可能成為鄰國駙馬的機會,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帶著他……私奔? 而殤將軍回應他的是一個颯爽坦蕩的笑容。 「這種時候就別喊將軍了吧,交往了這麼久,我也會想聽聽你喊我的名字啊。」 見懷裡的樂師臉頰露出了一陣緋色,他才繼續接著說: 「我啊,早就想叫皇室那幾個不成材的屁孩學著長大了。」 『那好像是在說皇上跟公主。』『噓。』 殤不患笑看著懷裡人跟他背上的琵琶打悄悄話,溫柔的視線讓樂師再次與他四目對上。 看樂師那碧綠的眼瞳毫無心機的望著自己,令他頓時陷入了一陣難言的思緒。 「巫謠,此行前去或許……不,我想肯定不會是平穩的生活。帶你離開,也是出於我的私心。」 躊躇了許久他才終究是艱難的開口道: 「你會……後悔嗎?」 而樂師眨了眨那好看的眼睛 「我願隨你到天涯海角——不患。」 沒有半點遲疑。 「咻~咻~~~總之!我們離開那個破籠子啦!天下之大、四海為家!開心!開心!」 聆牙的出聲再次攪亂了寂靜且尷尬的夜色。 聽見琵琶的話男人也倏地想起,樂師自小就未曾離開皇宮。他突然有些好奇,以往自己對他所描繪的那些城外風情,此刻他會最想去體驗哪一樣? 「吶,巫謠,好不容易離開了皇宮,你最想先去哪裡?市集?鄉村?對了,我們去遊湖怎麼樣。每到這個季節某處的湖水邊總是開滿了銀杏,是很棒的觀光勝地呢。」 琵琶也一搭一唱的附和著: 「不錯嘛」、「聽起來很有情調」、「快入冬了下一個目的地去溫泉怎麼樣」 而樂師眼神迷茫的思索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 「我想找客棧。」 「嗯?……呃、是啦,餐風露宿當然不好——」 但殤不患話語未落,浪巫謠卻罕見的主動打斷他。 「自此不再有時限,可以跟你相處一整夜……」浪巫謠的手輕輕揪上了殤不患胸前的衣襟、挺身將唇湊近他耳邊,這才用氣音悄聲的說: 「不患會——抱我嗎?」 Fin. --- 殤將軍隔天的結論:『真的不能小看因為色慾薰心就放倒整座宮殿的青年。』 結果還是沒機會讓殤說出『我愛你』,就請大家自行想像他們在床上喊到聲嘶力竭吧。(喂 |